终于,看了集结号。
随后,也找了纪录片之集结号-牺牲以及原文小说《官司》,都看了一遍。
我只知道,在电影院里看完戏的刹那,我好想继续将内心的沉痛嚎啕一番。心里在嘀咕着真实的赤裸:“这些画面与感受可以不要是真实的所有吗?历史的泪痕可以不要刻得那么刺骨吗?如果这些片段都不可能是曾经沥沥的过去,多么好。”
片末的号子吹得尤其刺耳。刺的是谷子地一直等待的号,刺的是无名烈士等不到的号,刺的是上级没有下令的号,刺的是谷子地执著的号。。。
这号子吹得特别悲壮,特别感动。
我不爱战争片,我却看了不少战争片,或许好的片子总是要有真实的灵魂来辅助才会一幕一幕的烙印在人们的心坎里-就特别的相呼应,特别的触动人心,特别的感同身受吧。就算我们不是那历史的见证者,也不是历史间接的传递者,然而,我们自个儿依然会尝试去追寻最真的遗迹,依然会尝试去拼凑历史,虽然只是模糊的影像,但仍足以隔空凭籍。历史的真面貌总让人唏嘘不已,不身历其境,只捉摸点滴都令人难以自拔了。
最近的片子,对白都偏爱短小精悍。很多时候,看着画面,眼泪还框得住,无意间的一句对白就会特别让人触动,说进心坎里。再加上特别营造的电影音乐,怎不撕心裂肺呢!想喘口气都小心翼翼了,深怕让人察觉自己的脆弱呢!
“指导员都给炸成两截了。”
“让他们拿起枪,不接受投降”
当身边的同伴突然被敌方毁了,身为感情动物的我们是很难平静的假装神圣,什么俘虏不可杀了吧!这就是撼动人心的真实,所以才有共鸣嘛!
“炸碎了,就捏不起来了”
初看时,不明白为什么在烈火下,死了的尸首还要拖进窑里。过后,明白了。这就是谷子地的执著。他怕弟兄们死无全尸后归为失踪案处理,辛苦抗争的荣耀被贬了。就如冯小刚说的:“友情最重要。”所以,老谷才这么激动,下半生都在为弟兄寻找真相而活。
“大声吼你就不怕了”
咋听之下,戏院的观众都笑了,然而,迫在眉睫的战场上,唯有那样的去实战了,容不下再多的迟疑与婆妈。想想,其实挺管用的,以心理角度,那是将害怕宣泄,壮胆,谷子地说的却是经验之教。
“等我混出个人样再回家,我要对得起我给我爹丢掉的那两亩半地!”
“头上飞子弹,裤裆里钻炮弹,谁不怕?”
“你念这个管用吗?能躲子弹吗?”
“我写了一封家信,有几个字不懂,空着你帮我填上。”
“一个烈士等于700斤小米。”
“我的弟兄都好好的躺在里边,你们怎么都看不着。。。我给他们证明,我给他们证明。。。”
战场上都是很鲜活的人,他们会恐惧,会悲伤,会贪生求活。这戏里,没有一般的英雄角色,那种打不死的角色。人性在生死边缘的脆弱与现实的挣扎不只从以上的对白可以感受到,还有其他未尽收录的漏网之鱼亦然。
“等等,我得把脸先洗干净。”
这是拿到烈士追认文件时,老谷唯一的一句话。虽则等待多时,感慨万千吧!
“连长,我没给你丢人吧”
忽的,泪泉又蹦了。
“生下来父母都给起了名字,在这里怎么都成了没名的孩子了呢?”
谷子地在仔细端详 “无名烈士”的墓牌时这样说了。这次,也不晓得是我第几次落泪了。就是觉得说得贴切,感觉悲哀。老谷毕生最大的使命便是“找到部队”,让战死的47个人身份从“失踪者”更正为“革命烈士”。
在这小刚的电影里,我们看到个人在战争中的渺小,生命如何被漠然的牺牲就只因为一段永远没有吹响的集结号。
下面这篇是从网络上摄取的影评,在此,分享他的精辟之道。
《集结号》:无名氏与人性的半成品 来自:
微光 (北京)
直到故事最后,电影才告诉观众,谷子地是个孤儿,是在谷子地里被人捡到才活下来,抚养成人,因此就被取名叫做谷子地。这个名字犹如无名氏的同义语,很像是中国农民的一个象征。这不仅因为它本身与农业所具有的地理特征紧密相关,而且因为它是一个如此不具有特殊性的词汇,就像二狗子之类的任何一个象征着传统的中国底层人群的名字一样。重要的是,无名氏意味着一个以独立的存在为表象的虚空。表面上它被无名氏三个字所填满,但实际上却空无一物。关于它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们对它背后的那个曾经的生命一无所知这个事实。因此,无名氏意味着来去都不知所踪,是一个被挖空了背景和意义的空白。
这样,我们可以看到整个影片其实是在坚持说明这样一件事实:谷子地不想做无名氏,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四十七名兄弟。他试图改变被埋没的状态,试图消除那种不断压倒过来的彻底的虚无。尽管死亡已经使得生命的气息不复存在,但他显然希望不要把他的兄弟们推入无名氏那虚无的深渊。他所要的无非就是因为曾经鲜活的存在而必须得到肯定的意义。
谷子地的这点精神在某个时候感动了我。我把这看作是历史漩涡中的一点醋。也就是说,它让这部以战争场面为噱头的电影,有了一点点味道,从而与中国电影中主流战争叙事那种人性的缺席拉开了距离。我们的战争电影向来都是人海战术的大场面,人民的气势展露无遗,但唯独缺席的就是人。人被历史所淹没,被历史必然性所摧毁,连一点尘埃都没有留下。英雄必须没有人性,必须对我这个字眼进行彻底的否定,必须对性别、年龄、婚姻、人伦的个性特征进行革命性消除,必须以历史和集体的名义取代任何可以使人联想到个体感受及其人性的概念,否则他就无法为了民族、国家和党的利益毅然让自己爆炸,从存在化为虚无。至于敌人更是没有人性可言,因为我们对他的仇恨已经使得他不再是人。他只能是反动派、汉奸、叛徒,而不再具有任何可以成为人的可能性。就像《集结号》里的士兵说的:我杀的是反动派。他的潜台词是:那不是人,所以没什么好忏悔的。
但遗憾的是,谷子地的言行顶多只是在四分之一的意义上试图在历史的漩涡里恢复一点人性的底色。其余的四分之三,以他为代表的生活在革命的二十世纪的中国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他的正名活动依然是在整个二十世纪后半叶所确立的逻辑框架之内完成的。这个框架的神圣性和强迫性,在这部只有四人之一人性的电影里显然依旧固若金汤。并且很可能因为那点催泪效应而得到加强。
这个四分之一,就是在对党和国家的召唤及其回应中,部分地确认了人们活着以及死去的意义。显然,谷子地没有对神圣的死亡充满迷恋,他一直为兄弟们的死去感到痛苦。但在死亡成为事实之后,谷子地对人性的肯定,其实只能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人不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消失。他必须有一个名分。这个名分,在谷子地的精神世界里,就是为了人民解放而壮烈死去的烈士。他甚至因为他的兄弟没有得到这个名份而感到不安和悔恨,甚至想以自己的死来填满这个心灵上的沟壑,并最终引导他通过挖寻早已成为废墟的尸骨来恢复这份存在的意义感。尽管在电影里,对那些更加朴实的农民来说,这个名分之所以重要,仅仅是因为这可以多分到两担谷子。但谷子地显然是认真的。他以一种偏执狂的态度和言行,把这条宏大信仰支撑下的人性线索坚持到了最后,直到那个曾经使他们遭遇委屈的主人,重新给了他们热情的拥抱。因此,完全可以说,谷子地的人性是个半成品。它顽强的脚步,在遭遇到没有面容的国家和人民的热情拥抱时,嘎然而止。
谷子地的真诚透露出冯小刚是个聪明人。不仅在票房上,而且在政治上,丝毫没有闪失。战争的宏大场面和极具震撼力的视听效果,必须服务于人民的历史,而不是彻底的人的历史。在这里,人只能是未成品,就像被战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像那些无名氏的墓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与人相关的事物,但又显然不是一个有着完整生命的人。它只能是模糊的、含糊其辞的、左右为难的无名氏。
因此,我对冯小刚所讲的这个谷子地的故事也只能给予四分之一的掌声。那四分之三,必须留待将来,留待人在这个古老的国家得以完全长成的那一天。